2024年3月19日 星期二

辯論系列文(4)心態篇:學習辯論的八大好處:快速變動時代的關鍵思維能力

你是否曾想過,為什麼要學辯論?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關乎我們如何面對這個快速變動、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

人類史上最快速變動的時代

從狩獵、農耕、工業到電腦與AI時代,人類生活型態與生活品質不斷進化。所以雖然有人說「一代不如一代」,但我更相信我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人類的進步到底有多快速呢?誇張一點形容,現代一般人的生活水準,甚至比過去一兩百年的帝王將相還要優渥!然而,在這些轉變中,許多舊時代的工作正逐步消失,有些人因此失業;但新科技的誕生也創造出全新的職業機會。

儘管如此,大多數人仍選擇迎難而上,努力適應新挑戰。

但要注意的是,過去每一次時代的轉變至少有一整個世代的適應期,從數千年到數百年,再到數十年;而今,我們正經歷一種「數年等級」的劇變期。

這樣的速度,企業首當其衝。曾經穩如泰山的大企業,現在面對市場與科技的雙重壓力,壽命愈來愈短。像是Nokia,一度是全球手機龍頭,卻在幾年間因轉型失敗而退出市場。

個人層面也不例外。上一代人可能一輩子只換過兩三份工作,甚至像我父親一般一輩子只從事一份工作;而現代人則面臨頻繁轉職與跨領域挑戰。未來職涯的關鍵能力不再只是專業,而是「學習力」。

這也是為什麼「學習如何學習」已成顯學。市面上充滿教人如何提升學習效率的課程與書籍,幾乎每一本書開頭都會問:「你的學習動機是什麼?」沒有動機,就沒有專注與持續力;缺乏動機,幾乎等同學習失敗。

在新世代我們除了需要持續學習,還需要具備什麼樣的能力?


為什麼學辯論?

我之所以投入辯論,是因為發現它能帶來以下這些好處,而這些好處都是快速變動時代需要具備的關鍵能力:

1️⃣學習如何學習:後設學習與PDCA循環
2️⃣換位思考:突破思維侷限
3️⃣有效溝通:傾聽、談判與共識建立
4️⃣分析與使用資料的能力,正確邏輯推理,避免錯誤歸因
5️⃣價值取捨對與對之間的選擇
6️⃣溝通三要素:邏輯,情感與人格
7️⃣團隊合作的真實考驗
8️⃣自信且謙虛-AI世代的思辨力與判斷力



1️⃣學習如何學習:後設學習與PDCA循環 

後設學習強調對自身學習過程的監控與調整,即「學習如何學習」。核心方法包括:

掌握個人學習習慣與優勢。
根據情境靈活調整策略。
反思學習成效,優化方法。

本質上,這與 PDCA(計畫、執行、檢查、調整)循環相似,可用於各種技能訓練,通常會設計以下幾個提問:

目標與動機是什麼?
要投入多少時間?
怎麼驗證成效?
過程中如何調整修正?


以我自己準備馬拉松的經驗為例,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設計目標、分階段訓練、量化成果,最終成功達標。

跑馬拉松目標與動機是什麼?主要是希望增加人生體驗,希望初馬能破四
要投入多少時間?預計用一年的時間訓練,每週可訓練5小時
怎麼驗證成效?每個月測試一次跑步的距離跟時間是否有進步
如何調整:進度如果落後,檢查是因為體能不足?跑步姿勢不對?睡眠不足導致恢復太慢?影響下一次的訓練

透過PDCA循環,學會如何跑步!


辯論的基本思考流程,幾乎就是學習流程的翻版:

為什麼要改變?
有什麼動機?
有什麼執行步驟?
有無成功案例與失敗案例可供參考?

我發現,不論是跑步、演講還是職場技能,其實都能用類似的底層邏輯來學習。學會辯論,就等於在腦中安裝了一套「自我教練系統」


2️⃣換位思考:突破思維侷限

在辯論場上,沒有人能選自己想站的立場。不管你原本支持或反對死刑,抽到哪方,你就得全力支持那一方。

這強迫你跳脫原來的觀點,去理解對方為什麼這樣想。這不只是練邏輯,更是練同理。因為在真實世界中,別人的立場不是因為「笨」,而是因為他們有不同的價值觀、背景與脈絡。甚至很多時候我們想法不同,只是因為我們被餵養了不同的資訊

透過辯論我們可以學會分辨資訊與觀點的不同
舉例來說
今天的溫度是攝氏20度-->事實
怕冷的人覺得溫度太低讓人不舒服-->觀點
怕熱的人覺得溫度剛剛好很舒服-->觀點
氣象記者報導時
如果說出天氣冷或天氣熱
那是他個人觀點?還是大多數人的觀點?
觀眾有沒有能力區別事實與觀點?

溫度的這個題目還算容易理解
如果套入其他新聞
廢除死刑?安樂死?核能?
新聞報導中什麼是事實?什麼是觀點?
沒有靜下心思考就很容易被記者的觀點影響
甚至被刻意餵養片面事實影響自身判斷
面對假新聞、資訊爆炸的時代,這項能力不只是好用,而是必要。

如果站在辯手的位置
我們不只要思考對手的邏輯
還要懂得設身處地
評審在意什麼?
觀眾又怎麼理解?
用更多不同的視角思考一個主題
最終可以訓練自己用更宏觀的角度看世界


3️⃣有效溝通:傾聽、談判與共識建立

真正的溝通不是爭贏,而是找共識。傾聽與提問,能幫助我們釐清對方的邏輯與價值觀。學會辨別「我們差在哪裡?」與「有沒有共識?」有時候,只要調整切入點,就可能找到雙贏解法。

舉例來說
討論是否要用核能發電時
難道只有要或不要的選項?
雙方只有衝突而沒有任何共同理念?

我認為雙方至少會有一個共識
就是大家都希望台灣越來越好
但雙方對於好的定義可能不同
一個是從經濟發展的角度
一個是從環境保護的角度

要真正理解對方的觀點,傾聽是不可或缺的
若對某些論點存有疑問
適當提問可以幫助釐清雙方的立場與共識
進一步促進有效溝通

我們雙方雖然意見不一樣
還是可以透過傾聽交流
找出一個替代方案是我們雙方都能夠接受的
談合作談共好雙贏
而不是談競爭談到你死我活

這也是為什麼在辯論比賽中
結辯環節的關鍵在於整理正反雙方的共識與分歧
並透過損益分析進行比較
找出一個最好的執行方案

雖然比賽有輸贏
但人生的賽道上很多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我們可以試著減少一些說服
試著多點傾聽與找出雙方共識
透過談判創造出雙贏
在不完美的選項中做最合適的選擇
會對建立人際關係跟團隊合作很有幫助



4️⃣分析與使用資料的能力:正確邏輯推理,避免錯誤歸因

資訊時代不缺資料,缺的是判斷力與運用資料的能力。同樣的Google結果,有人說得打動人心,有人說得讓人聽不下去。關鍵在於:你懂不懂怎麼歸因?

辯論訓練讓我們學會:

找出影響結果的真正因素
避免情緒性的錯誤歸因
用有限時間精準設計有效訊息

大多數人學辯論都希望增加邏輯推理能力
在辯論架構需根解損中的根屬性就是在訓練推理能力
因跟果往往不是一對一的關係

我們小時候都被要求過要認真讀書才有好將來
但真正的問題在於:
如何定義認真讀書?做到什麼程度才是好好讀書?
如何定義好將來?錢多事少離家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認真讀書必然會產生好將來這個結果?

學辯論的好處就是透過詢問自己這三大類的問題
驗證好將來的定義以及因果關係是否真的存在?
事實上,事物之間的關聯性大多是一因多果或一果多因
一因多果:一項原因會產生很多結果
一果多因:一項結果是多種原因造成

套用讀書的例子
一因多果:認真讀書這件事不只會對未來有幫助,也能幫助思考,幫助做事能力等等
一果多因:要得到好將來,除了認真讀書,還需要找到好工作,遇到好的經濟環境,好的事業夥伴等等
絕對沒有認真讀書直接等於好將來這麼容易的事情!

以讀書當例子是很容易理解
但是生活中有太多主題因果關係其實不是那麼明顯
這會導致我們推理錯誤而做了錯誤決定
透過辯論我們能充分訓練這種能力

用Google找資料不難
甚至現在還有ChatGPT可以做更多不同層面運用
資料大家都有
為什麼說出來的效果不一樣?影響力不一樣?
同樣的資料怎樣整理出重點
怎樣的溝通流程才容易讓對方聽進去?

分析清楚那些因素真正會影響結果
避免錯誤歸因
為了方便理解世界
大腦容易將事物的因果關係簡化
我成功就是因為我努力
你失敗是因為你懶惰
但實際上一個人的成功或失敗
牽扯到的因素非常多......

正確分析因果關係後
還要根據溝通對象的需求講出他想聽的內容
並給出具體的建議
怎樣安排表達流程讓資料容易吸收理解
都是需要設計安排

而辯論能訓練這件事
因為比賽要求申論跟質詢的時間就只有三分鐘
如何快速講出三個重點
讓評審在一個多小時的比賽中留下記憶
大部分人追求的說服力,談判力,影響力
其實基本上就是這種能力的轉換及展現
都可以透過辯論訓練得到這樣的能力



5️⃣價值取捨:對與對之間的選擇

哲學課程上常會看到一題經典的「電車難題」
失控的電車正朝著鐵軌上的五個人疾駛而來,他們無法逃離
如果你什麼都不做,電車將撞上並殺死這五個人
然而,你站在一個操縱桿旁,若拉動操縱桿
電車將轉向另一條廢棄軌道
但那裡有一個人,電車會撞死他

你會選擇拉動操縱桿,犧牲一個人來拯救五個人嗎?
還是選擇不干預,讓五個人遭遇不幸?
這種二選一難道就只有衝突跟爭論嗎?
哪個選擇才是對的?有標準答案嗎?

辯論場上也有最經典的價值衝突題,「是否應該有死刑」?

這兩者其實本質相近,但很多人在電車難題時,說不能決定他人生死,下一題卻支持死刑。

我們不追求標準答案,而是藉由這些題目釐清自己的價值排序與抉擇邏輯。


事實上這個難題離我們並不遠,AI時代的自駕車,也要面對類似問題,萬一有意外一定會造成死傷:

優先保護駕駛還是行人?
誰來決定?程式設計師?政府?

更生活化的例子,要如何判斷「一台車子好不好」?高規格代表好,還是太貴不划算?其實取決於你重視品質還是價值甚至是CP值。辯論訓練的價值,就是幫助我們在這些價值選擇中釐清思路、了解自己。進而做出讓自己不後悔的決定


6️⃣溝通三要素:邏輯,情感與人格

我之前在辯論系列文(1)分享過
評審跟我說他認為我們贏
但是要幫對手保留面子所以判對手贏
邏輯上我們贏
但情感上他要鼓勵對手
最終還是判我們輸

在辯論場上,有人風度翩翩,有人擺明激怒對手。
我原本以為自己能處變不驚,冷靜應對。

但當真正面對那些「設計過」的挑釁時,我的語速也會不自覺加快、聲音變大,甚至流露出不悅的表情與語氣。直到賽後看影片,我才驚覺:自己也會被牽著情緒走。

當然比賽是一種特殊情境
可能有些辯士想透過不同的表達方式訓練不同的能力
但是我自己事後復盤檢討時
我會設想如果我是擺明要激怒對方
我要怎麼做?
又想要得到什麼效果?
評分表上有一項分數是評比風度
我這樣的風度真的會得分嗎?

身為被激怒的一方
到底要怎樣的情況下我才能控制好情緒
好好思考我溝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是不是正因為對方風度不佳或別有目的
想要讓我不能冷靜思考
所以才會有這些動作?
那我是不是更應該冷靜下來
剛好形成強烈對比?

跳出比賽情境
當我跟其他人溝通若有爭執時
我能不能靜下來傾聽展現風度跟同理心?
會不會因為具備這樣的人格特質之後
讓其他人更願意跟我說話交流?
慢慢的
我發現展現風度跟傾聽
比當一隻只會講道理的鬥雞還有用

更能理解亞里斯多德在談溝通說服時提到的三大要素:
除了邏輯之外,還要考慮情感,人格
人並不僅僅依賴邏輯來判斷對錯
事實上,情感與人格往往扮演著關鍵角色
影響著溝通的品質。
有時候,一句話的內容相同
但不同的人說出來
所傳達的影響力可能截然不同

辯論除了可以提升自己思考的層次,還可以全方面的提高溝通技巧,不要只是從邏輯面出發

要說服對方,要先理解對方。我們雙方有資訊落差?價值觀差異?還是情緒抗拒?

辯論訓練我們傾聽與提問,讓對方「願意聽你說什麼」。比講道理更重要的,是找對入口、建立信任。

有時候不是你說得不對,而是你讓人不想聽你說。



7️⃣團隊合作的真實考驗

比賽場上,除了邏輯與資料,還有「人」要處理。 找隊友、分配工作、質詢設計、風格搭配……這一切都需要團隊溝通。

要怎樣找到隊友一起比賽?
要怎樣分配工作?
找資料討論論點
如何設計質詢的題目?
每個人的演講特質是什麼?
所以應該要怎樣安排上台順序?
三個隊友很可能有三種意見
尤其是當隊友們個性較為強勢時更難達成共識

每個人參加比賽的動機都不一樣
有人只是單純想體驗
有人想拚名次
如果沒有共同目標
到底要怎樣一起走下去
所謂的凝聚團隊共識又是以誰的共識為主
其實在上台比賽之前
同一隊伍的夥伴早就針對上面的各種題目進行過各種辯論了

我曾遇過吵到幾乎解散的隊伍,也在後來學會不問「為什麼不聽我的」,而是「為什麼我的想法值得採納?」

在團隊當中試著使用辯論的思考架構
想想大家的共識跟差異
協調出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是非常重要的做中學經歷也是考驗



8️⃣自信且謙虛--AI世代的思辨力與判斷力

知識的擴展與懷疑的必要性

古希臘哲學家芝諾曾向學生展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當學生問他:「老師,您的知識比我多得多,回答我們的問題時也總是正確,但為何您經常對自己的解答產生疑問?」

芝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桌上畫了兩個圓圈——一大一小。他說:「這個大圈代表我的知識量,而小圈則是你的知識量。圓圈之外的空間則象徵我們的無知。當我的知識增加、圓圈擴大時,我所接觸到的未知也隨之增多,這就是我時常懷疑的原因。」

這個比喻令我深思。擁有更多知識固然能帶來自信,但同時也使我們更能察覺自身的不足,從而保持對世界的謙虛與懷疑。


理性與不理性的平衡

在辯論的訓練過程中,理性思維往往佔據主導,人們傾向於搜集大量資料來證明自己的立場。然而,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這種「理性求證」的思維模式並不僅限於人類,甚至被認為絕對理性的 AI 如 ChatGPT 也可能提供帶有瑕疵甚至錯誤的資訊。

以我使用ChatGPT經驗來說,當我請它幫我的文章評分,一段時間之後我慢慢發現它會幫我的文章越評越高分!分析的建議是說幾乎找不到缺點!但是當我請朋友幫我用同樣的內容讓ChatGPT分析,9.3分變成8.9分,缺點也都能點出來

這正是芝諾的故事帶給我的重要啟示——真正的智慧不僅在於掌握知識,更在於能意識到知識的局限性。人類的思維有盲點,AI 亦然。在現階段,人工智慧仍有其限制,不能全然盲目地相信它所給出的答案。AI 不會為自己的結論負責,真正需要負責的是運用它的人。

因此,每個使用 AI 的人,都應該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仔細檢驗資訊的真實性後再運用,而非輕易接受任何內容作為絕對的事實。


資訊時代的警覺與判斷

亞里斯多德曾提出溝通的三要素:邏輯、情感與人格。人格的建立需要時間累積,而犯錯則可能減損信用與說服力。因此,在資訊過載的時代,判斷資訊的能力或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重要。

不論是 AI 生成的內容,還是媒體所提供的資訊,都可能包含片面甚至有誤導性的內容。如果我們缺乏獨立思考的習慣,容易被帶風向,甚至在未充分理解某個議題之前就輕率地做出評論。

真正的智慧,不僅在於掌握知識,更在於懂得質疑、分析與慎重判斷。我們應該不斷反思,不輕信任何來源,並持續學習,讓自己成為資訊時代中真正的思辨者。


總之
與其說學辯論是為了「贏」
不如說是為了「更完整的看世界」。
辯論不是單純要說服誰
而是幫助我們辨識價值、釐清事實、練習選擇、凝聚團隊共識
學會辯論就像你在腦中安裝一個『自我觀察APP』
當你要對人嗆聲時
它會跳出來提醒:『欸,你確定這樣說是為了解決問題?還是只是想發洩情緒?如果雙方都陷入情緒,還能一起解決問題?

在變動快速、資訊爆炸的時代
懂辯論的人,會更懂得如何思考、怎麼學習、有效行動
也更能與人好好合作跟對話。
這些都是人類最不容易被人工智慧取代的特質
也是我們在這個快速變動時代必須掌握的關鍵能力



延伸閱讀:辯論系列文(5)心態篇-如何有效學習辯論?掌握後設認知,建立學習地圖


參考書籍

學得更好
超速學習
大腦喜歡這樣學
學習如何學習

2024年3月7日 星期四

辯論系列文(2)心態篇:你以為你在思考,其實只是習慣

人類是否真的都是思考之後才行動?

人類與其他動物最大的區別
基本上就是思考這項能力了
我們通常會思考之後再行動
但真的是這樣嗎?

你真的有在「想」嗎?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經驗:

  • 鬧鐘響起的瞬間,身體比大腦更快按下了貪睡鍵

  • 一聽到朋友講出某個特定關鍵字,你不自覺地開始反駁或認同

  • 面對討厭的人或事情,還來不及想,語氣就先硬起來了。

這些行為都來得太快、太自然
以至於我們常以為這就是「自己」
其實更多時候,那是我們的本能在運作
而非經過理性思考的選擇。
那麼,學習辯論,能幫助我們「打破本能、進入思考」嗎?
我們可以先從一個關於昆蟲的實驗說起。



兼職麻醉醫生和建築工人的飛蝗泥蜂

昆蟲學家法布爾在昆蟲記當中
介紹了一種昆蟲名叫飛蝗泥蜂
其繁衍流程大致如下:
飛蝗泥蜂成蟲捕捉到獵物後(比方說螽斯)
利用大顎壓迫獵物的腦神經節,使獵物完全無法行動。
將麻痺的獵物帶回巢穴。

在巢穴旁,飛蝗泥蜂會先放下獵物
然後進入洞穴巡視,確保沒有其他昆蟲或危險。
確定安全後,飛蝗泥蜂會將蟲卵產在獵物的身上。
密封巢穴,以便幼蟲在安全的環境中孵化。
幼蟲孵化後會吃掉仍然被麻痺但活著的獵物。
最終,幼蟲蛹化為成蟲,從巢穴中出來
重複這個過程以繁衍下一代

法布爾對這種繁衍流程非常好奇
一隻昆蟲有能力麻痺獵物而非殺死獵物
還會巡視巢穴確認是否安全
最終才產卵並且封閉巢穴
同時具備麻醉醫生和建築工人能力的昆蟲
思考之後再行動
太神奇了

充滿好奇心的法布爾觀察到這種現象之後
為了更進一步了解這種昆蟲
設計了好幾種實驗

其中一個實驗方法
是在飛蝗泥蜂產卵後開始封門時
在那個時機點把飛蝗泥蜂移開
但讓飛蝗泥蜂看到人類取走封門的材料
還有把已經被產卵的獵物從蜂房取出
接著放回飛蝗泥蜂
觀察它會如何反應?

結果
飛蝗泥蜂得到自由之後會進去洞穴巡視
然後把巢穴封閉
就跟他原本把獵物放進洞穴然後封閉的流程
完全一樣!

理論上
飛蝗泥蜂已經看到洞裡的獵物被取走
而且他還進去巡視過一次
應該也確認裡面沒有獵物也沒有卵
不需要幫幼蟲準備一個安全的環境了
但牠依然照著流程
把蜂房封了起來
彷彿一切未曾被打斷
封閉巢穴的舉動的意義是什麼?


是本能而非思考

有關昆蟲的相關研究在一百多年後
已經把這樣的現象定義為固定行為模式
是出於遺傳或本能
不需要透過經驗跟學習的行為

這種行為模式有固定的發生順序
一旦被引發
動物就必須持續動作
到完成所有流程

所以飛蝗泥蜂並不是因為思考過後才有那些行動
它所有的行動都不經思考
對它本身也沒有意義
是它的本能驅使他做那些事
看起來像在判斷、選擇
實際上只是照著內建程式碼運行而已。


本能的無知:當我們以為自己在思考時,其實只是行動

昆蟲的一些行為看起來是經過思考
但實驗證明其行為只是被本能驅動
那我們人類,又是否比飛蝗泥蜂更有能力跳脫本能?
人類的思考模式有沒有可能也只是因為本能驅使
導致我們看起來有在思考但實際上並沒有?
所以才會一直在同樣的地方跌倒?

明明知道過胖對身體不好
明知道大魚大肉對健康有害
我們卻仍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

明明知道適度運動對身體很好
但我們還是不會去執行?

在這種情況下
我們像不像法布爾實驗當中的那隻飛蝗泥蜂?
獵物已經被移走也確認過了
但還是按著本能把門封起來?

就像文章一開始提到的
許多上班族早上明明知道要早起
但總會在鬧鐘響起後自動按掉再睡五分鐘
這不是經過理性評估的選擇
而是重複多年累積下來的本能流程



人類真的比較「聰明」嗎?

回頭看看我們自己真的「有思考」嗎?
我們是否也有某些無意識的慣性與固定反應
科學家告訴我們:
人類雖具備理性思考的能力
但實際上,大腦為了節省能量
大部分時間仍運作在「自動導航模式」。

想像你走在森林裡
突然聽到草叢發出聲響
你的大腦第一時間不會思考『是什麼?』
而是立刻叫你跑!
這不是你笨,是你進化得很好
這是一種自動防衛機制,遇到未知的情境時
攻擊,發呆,逃跑!
只是,這套機制也會讓我們在面對不一樣的想法時
先回應情緒,再思考內容

在這種模式下,我們不會真的思考
而是依賴直覺、習慣、框架來快速做決定
這就是所謂的認知捷徑
雖然方便,卻也常讓我們陷入錯誤判斷與偏見



粉紅波西:有色眼鏡的框架

框架效應書中有提到一個西方童話故事
故事中敘述有一位大王名叫波西
波西非常喜歡粉紅色
所有他看到的東西他都要把它變成粉紅色

一開始是他使用跟他擁有的物品
他吃的食物也要是粉紅色

但粉紅大王還是不滿足
還是有太多不是粉紅色的東西了
因此他便制定了一條法律
規定百姓把所有物品換成粉紅色

就算是這樣
他還是不滿意
因為大自然的花花草草跟各種動物
還是有各種顏色
因此他也強制性的把這些東西染成粉紅色

終於他眼前所見之物都是粉紅色了
結果抬頭一看
天空竟然不是粉紅色的!

到底要怎樣把天空變成粉紅色?
他找來他的老師
希望老師可以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後來老師想了幾天
幫粉紅大王帶了一副粉紅色鏡片的眼鏡
全世界就都變成粉紅色了


換一副眼鏡看世界

粉紅波西的故事雖然荒謬
但其寓意也很清楚
我們都帶著不同的彩色鏡片看世界
導致無法看清楚一件事物本來到底是什麼顏色

飛蝗泥蜂的限制來自本能
但人類的限制常常來自於「框架」:
我們的信念、成長背景、教育、經驗
形成一副看世界的有色眼鏡。
粉紅波西的故事正說明了這一點
當我們執著於改變外界時
或許只是沒發現自己戴上了某種鏡片

舉例來說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很奇妙的事:
有時候我們跟朋友約會遲到
我們會說:今天運氣不好遇到塞車了
但如果是朋友遲到
我們可能會說:
這人根本沒把約會這件事放在心上
為什麼不提早出門?不尊重

同樣的行為換個人做解釋就不一樣
這不是理性分析
而是我們的腦袋偷偷「上色」了畫面,用不同的濾鏡在看人
當我們在看待事件時
其實很容易只套用我們習慣的視角
不是別人不講道理
而是我們的大腦早就選了一個熟悉的「故事版本」。
學辯論,就是讓我們停下來問一句話:
「如果換個角度,假如當事人是你,你還會這樣想嗎?」

在辯論課堂上很常舉這些案例讓大家參考
大部分的學員聽了都心有戚戚焉
錯誤歸因!
雙標!
作為局外人很容易辨識
但是當自己也是當事者時
又會陷入原本的框架

但是學辯論時
會強迫我們把自己帶入不同角色
我是正方會怎麼看這個議題?
我是反方會怎麼看這個議題?
我是評審會怎麼看這個議題?
我是聽眾會怎麼看這個議題?

每個人因為天生的性格跟後天成長的環境
都會帶著不同的眼鏡看世界
可以把這種能力視為我們快速理解世界的方法
就像快思慢想當中的系統一:直覺思考
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要慢下來理性思考之後才執行
但我們可以提醒自己是帶著有色眼鏡看世界
而換一副眼鏡之後
世界也會變得不一樣
辯論可以幫助我們跳脫框架
換很多種不同顏色的眼鏡


小故事大啟發:從咖啡看見選擇差異

當我有了框架的概念
並試著把辯論的思考方式帶入生活當中
我發現很容易就能理解人跟人之間真的不同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爭執

有一次我要去買咖啡
問朋友說要不要順便幫他買一杯
他回我:那間店的咖啡這麼難喝,他不要

如果是還沒學辯論之前的我
可能會跟他辯論說
咖啡明明很好喝
而且很便宜
我很喜歡這家的咖啡
你可以不要這樣批評嗎?

但學了辯論後
至少能理解每個人的框架不一樣
大家都有自己的價值喜好
帶著自己的有色眼鏡看世界
有時候並不需要去爭論什麼

辯論訓練我們更換鏡片,轉換視角
我也開始嘗試問自己:
「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他會這樣想?」
當我不再急著說服
而是試著理解
我也多了一種對話的可能

更進一步說
除了飲食這種容易理解人與人之間差異的主題
我們在看別人做人處事
發現別人的想法跟做法跟我不同
或是看到對方出包之後
我們除了批評對方笨之外
有沒有試著去思考有其他的可能性?
導致對方做這些選擇?

比方說對方手上有的資訊量跟我就是不一樣
有些事情我知道而對方不知道
或對方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導致對方做了這個選擇
也就是常常聽到的資訊不對稱

抑或是雙方的資訊量其實都大同小異
但是彼此的價值觀不一樣導致選擇不同?


建立辯論學習的心態沒有人是笨蛋

大前研一在思考的技術當中說:
邏輯思考是基於事實的
但大多數人是不忠於事實的

為什麼?
可能是本能的無知
可能是習慣陷入系統一的直覺思考
可能是帶著情緒去判斷而非靜下來想一想
也可能是框架帶來的有色眼鏡看世界
導致於我們無法相對客觀的去觀察這個世界

所以我認為學習辯論的第一個步驟
就是要建立良好的心態
要知道思考有很多盲點
人類天生有很多思考的框架
有框架很正常
先理解有這些限制
然後用辯論架構來換位思考突破這些限制
而不是像我一開始學辯論一樣
心裡總想著不服來辯......
以為辯論只是學吵架
而且是教我吵贏的技巧......

或許講起來很複雜
但簡單來說
就是要認知到其他人的選擇都是有理由的
只是有時候我們不知道其他人決定的原因
沒有人是笨蛋
也不要輕易把其他人當笨蛋

真正的辯論
從來不是為了吵贏別人
而是為了跳出誤以為有在思考的本能誤區
拆下自己早已戴習慣的有色眼鏡
看清自己的盲點與他人的世界

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的行動不一定來自思考
意識到我們的觀點是戴著有色眼鏡的視角,
意識到我們也可能像飛蝗泥蜂那樣自以為合理、實則重複
那麼也許
辯論就能成為一把幫助我們拆下有色眼鏡
脫離慣性劇本的鑰匙



參考書籍
昆蟲記-第一冊第12章-本能的無知








2024年3月2日 星期六

辯論系列文(1)心態篇:辯論跟我想得不一樣

你是否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
明明提出具體數據、合理推論, 對方卻一句話就讓全場轉向? 明明站在「真理」這一邊, 卻還是說服不了其他人, 然後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邏輯出了問題?

學辯論的兩種人

會想學辯論的人,大致可分為兩種:

一種覺得自己邏輯不好,想練習找資料、分析歸納,
建立更有說服力的溝通方式,慢慢找到自信。

另一種是好勝心強、自信心爆表,
只要意見不同,就想說清楚、講明白。總之,不服來辯。
我承認,我是後者。

無論是哪一類,初學辯論的人通常會獲得兩種能力:
一是口語表達,二是邏輯思辨。
我們學著避免講話沒有邏輯,前後矛盾;
學著思考,也學著把話說清楚。 強化邏輯力與清楚表達的能力。

開始學辯論之後,所能獲得的能力大致還在我的預期之中。 但有一次辯論比賽, 卻發生了一件令我震驚的事——





有評審「不講理」?

我曾參加一場辯論比賽, 五位評審中有四位判我們隊伍大勝, 每張分數都贏了對方約二十分, 在辯論場上,這是相當明確的優勢。

理論上,第五位評審也應該判我們勝出, 即便沒有大勝,至少應該小勝。 但結果,第五位評審卻判我們小輸兩三分。

當下我倒也沒太大反應, 畢竟我們已經勝出, 也能理解每位評審本就會有自己的觀點與偏好, 不可能只依照一種標準判分。

若他判我們大敗,我可能會驚訝, 但只是小敗,我並不打算質疑什麼。 比完賽我只想趕緊找夥伴檢討、優化申論與質詢, 看看下次可以怎麼做得更好。

我們正準備離場時, 那位判我們小輸的評審走過來, 小聲對我們說: 「其實我也覺得你們贏了, 但為了顧及對方顏面, 所以判他們小贏。」

當下我腦中只浮現一個念頭: 這不合邏輯吧?!

這樣的說法,在邏輯上是否站得住腳? 這是當下我腦中不斷反覆思考的問題, 但基於禮貌,我口頭上仍然回應了: 「謝謝老師的建議與回饋。」




學習辯論的關鍵轉折點:比賽不只是比邏輯?

這件事對我衝擊很大。賽後我反覆思考,

為什麼評審要特地跑來跟我們說這些?人應該是理性的?

尤其辯論賽的評審更應如此!

但這樣的說法真的符合邏輯嗎?


我想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善意的圓融。

就如他所說,他其實認為我們贏了, 但為了照顧對方情緒,怕他們太受挫、 未來不敢再接觸辯論, 所以選擇在「不影響比賽結果」的前提下, 給他們一點鼓勵。

也許,他這麼說, 是怕我們誤會他無法正確評判, 所以想偷偷對我們說明一下。

這樣的可能性,聽起來溫暖,也算合理。 我可以接受。

畢竟比賽不是只有輸贏, 而是學習能否持續, 讓選手願意交流、交朋友, 達成「揖讓而升,下而飲」的辯論精神。

但我也不禁想到, 評審的角色需要公平評比! 應該中立、理性、客觀, 為什麼還要考慮「情感」來評分? 萬一五位評審中有三位都這麼暖心, 那我們隊不就輸了嗎?


第二種,則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第二種可能,評審在當下真的覺得對方贏了, 但事後看見其他四位評審都判我們大勝, 反而覺得自己判錯了, 這樣看起來跟其他人的判斷有落差。

於是他急中生智, 講了個「怕對方難堪」的理由, 既給了對手一點面子, 也給我們一個交代, 順便讓自己有台階下。

這也是一個合理的想像, 但若真如此,他的說法不就損害了自己作為評審的中立性?

而且,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質疑過評分結果, 他何必解釋這麼多? 有時候,不解釋或許更好。



原來邏輯與真理,並不保證你會贏

這兩種解釋,各有可能。 但無論哪一種,我都學到一件事:

決策的難題從來不是從「對與錯」當中擇一,困難點在於「對與對之間」的選擇。 又或者是「錯與錯之間」的抉擇。

在這樣的兩難中,選擇的理由是什麼? 我們能不能跳出非黑即白的思維, 用辯論的思考模式,找到更多替代選項? 這,才是辯論真正迷人且實用的地方。

不講理,也可能「合理」? 這段經歷讓我徹底改觀。 我原本以為,學辯論就是學邏輯、學說理, 只要邏輯清楚、證據充足,就能無往不利。

但現實是——人不是理性的。

評審是人,會有情感, 也許真的像他說的, 為了讓比賽更和諧、對手不氣餒, 在不影響結果的前提下, 做了一個帶有情感的選擇。

這樣的理由,聽起來也很有說服力。



就像減肥一樣——
我們都知道減肥要「攝取小於消耗」,
卻還是有一堆人減肥失敗。

為什麼?因為人類本來就懶得動、懶得想,
這不只是意志力問題,只是演化下的必然結果。
在演化過程中,為了因應弱肉強食的環境,人類的行為遺留了許多不自覺且難以改變的思維模式。然而這些有助於原始人求生的模式,未必適用於現今複雜的世界




人性的快思與慢想:人為什麼不思考?


心理學家康納曼博士寫得快思慢想解釋了這個問題
書中提到大腦運作可以分成系統一跟系統二
  • 系統一:依賴直覺、經驗與直觀反應
  • 系統二:需要邏輯、分析與自我覺察
康納曼指出系統一的優點在於快速直觀
可以節省大腦能量
系統一對日常熟悉情境反應良好
比方說
我們根本不用思考喝水時用右手拿杯子還是左手拿杯子
穿鞋先穿右腳還是左腳?
我們自然而然會把事情做好
而缺點則是容易產生偏誤

學辯論,則是訓練何時該按下『系統二啟動鍵』
例如面對情緒挑釁時
若能啟動系統二來分析意圖與邏輯
才不會落入反射性回應的陷阱

進入系統二讓我們知道面對重要的事不要反射性不思考
我們要考慮要做什麼工作?
做這個工作要花多少時間?
可以獲得多少效益?
要仔細分析歸納
但要進入系統二要耗費心智能量
而且反應比較慢

當我們面對不同的狀況使用不同的系統都很合理
但是因為系統一跟系統二先天的差異
所以我們很容易遇到問題時
會不經思考就用系統一的直覺去處理事情
但系統一真的不好嗎?
我們也不可能每次喝水都要去注意自己是哪隻手拿杯子吧

也就是說大腦發展成這樣
肯定是有意義的
快思慢想各有其功能
我們應該要思考的是
我在處理重大的事情時
是使用系統一還是系統二?

回到辯論
辯論要求的是慢系統的活躍
但我們的大腦其實更習慣用快系統運作
這使得許多聽眾(甚至評審)
會被語氣、氣勢或熟悉感影響,而非純粹依邏輯判斷
在這邊也點醒了我一件事情
我們確實有些時候根本不思考
比方說看到好吃蛋糕的時候
先享受再說吧




人性的偏誤,不只來自直覺,也來自歷史觀點

人除了會偷懶,更容易被既有觀點限制。
比如你怎麼看秦始皇?

如果只看他統一後的暴政,你會覺得他是個暴君;
但看統一前的隱忍與謀略,又會認為他是明君。

看哪一段?選哪個角度?都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我們常以為歷史是客觀的,
但其實只是後人挑選材料、重新編排的故事。

我們以為歷史是「客觀的事實」
但許多歷史書其實是後人站在特定立場上
挑選材料、重構故事的產物


秦始皇統一前後的差異-情緒控制理性

呂世浩老師寫的一場歷史的思辨之旅系列書
講的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前後的歷史事件
秦始皇統一之前因為有遠大的目標
所以能禮賢下士
所有的行為舉止思考的都是怎樣才能統一天下?
就算在過程中被羞辱了
為了達成目標還是可以忍耐而非翻臉
如果歷史只有記錄到這邊
秦始皇應該是一個非常有才幹的明主吧

但秦始皇的人生故事並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停止
等到他統一之後天下
所有東西都是我的!
按照老師的說法是慾壑難填!
作為始皇帝開始各種倒行逆施
只要我想要
什麼都可以
簡而言之就是從克制自我感情的絕對理性
走到完全被自我情緒控制......
短短幾年就從極盛走到滅亡

也就是說
大腦除了有時候不思考就用直覺做事情
還會有時候被情緒控制住
做出一些完全不理智的行為

而我們作為讀歷史的人
到底應該要閱讀秦始皇的前半生還是後半生?
可以從中學會什麼?


成為一個兼具感性與理性的辯論人

十九世紀的哲學家黑格爾說過:
人類從歷史學到的唯一的教訓
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黑格爾指出人類從未從歷史中學到教訓
其實也是在提醒我們:理性只是學問的一部份
更重要的是從錯誤與重複中產生自覺與修正
這與辯論強調的『思辨』不謀而合

在我探究為什麼不能理性思考的過程當中
慢慢能理解為什麼有這句話
歷史會一再重演是因為人性不會改變
人性當中有太多思考的限制跟盲點
但我們並沒有發現

甚至很多時候只用簡單的二分法把人分成理性跟感性
然後試圖只用講道理的方式去影響其他人
或只想透過說故事的方式去感染其他人情緒

回顧這段辯論歷程
我逐漸意識到學辯論不只是學理性
更是理解人的不理性
不只是要學辯論
更要了解人性與心理學

我們可以試著把辯論的思考方式當成工具
一方面理性思考
一方面也能明白只要是人就會有情緒
人會有認知偏誤
不可能永遠都理性思考

也要能理解
每個人有他自己的價值觀跟理念
就像判我們輸的評審
是為了鼓勵對手繼續學習比賽而下這個決定
也是很正面積極的一種想法

不服來辯追求的不應該是辯倒對手
而是透過交流提問
了解對方選擇的原因跟理由
進而凝聚雙方共識
一起合作解決問題!
我想這才是辯論最有價值的部分
也是我一開始學辯論時從未思考過的部分

辯論並不是讓我們變得「完全理性」
而是讓我們學會「辨認自己的不理性」。
它是一種接納世界複雜、理解人性限制的工具。
你能否在複雜世界裡,看清人的選擇與動機,
並從中找出理解、對話、甚至合作的可能。
辯論的真正起點, 不是「說服別人」, 而是「理解世界的複雜」。
在下一篇〈建立學習心態〉中,我會帶你更進一步探索:
學辯論前,我們應該用什麼態度看待自己的思考與偏見?




參考書籍

快思慢想